2008年12月2日 星期二

八角公寓1

當我偷偷地把那包行李拖出房門時,那感覺一點都不陌生,或者是緊張,我所想要發生的在我心理活生生的,什麼阻擋的力量都顯得太遙遠了。隔著我的保護膜。當我乘坐在我的行李上滑出門口,什麼激盪出來的反應都沒有,我的母親喜歡裝聾作啞,我的父親在睡著的時候是又聾又啞。
我要搬進八角公寓住一個月,這我早就選定了。
八角公寓,我選上它是因為一個夢,夾雜在數個噩夢之中,它顯得是如此好的一個夢,在那個夢裡,我住在一個八角型的公寓,除我之外,每一個角座落了一個家庭,而我跟每一個家庭的男主人都發生了婚外情,有趣極了,我決心讓這個夢成真,就這麼一個月。

2008年4月12日 星期六

重生

垂垂老矣的老者們,群聚在一起,隔著透明的玻璃觀賞剛出生的嬰兒們,僅僅一塊玻璃,就差了幾百年的時光,看看兩邊差之萬里的臉孔啊!叫人怎麼相信是同一種生物呢?
老者們興沖沖地來看蛙仔媳婦剛生下來的孫子,蛙仔七十多歲了,從以前年輕大家都這麼叫他,他有一雙水淋淋又凸凸的雙眼,這時,蛙仔更像一隻青蛙似地把吸盤一樣的雙手貼在玻璃上,眼睛盯著裡面的嬰兒們,所有的嬰兒都不想看著老人,彷彿看一眼都會瞬間變老一樣,只有一個嬰兒,大概是血濃於水之類的吧,就是蛙仔的孫子,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蛙仔,他倆就這樣看了老長一段時間,其他老者都受不了,有的人尿急,有的人甚至貼著玻璃就睡著了,護士小姐有點不高興地說
”你們應該不是這些嬰兒的父母吧?”
老者們紛紛感到這句話使人有點受辱,於是就硬拔起蛙仔的吸盤,把他拉走。
時間不早,老者們開始想要鳥獸散了,蛙仔搖搖晃晃地走向回家的方位,路上佈滿了石頭,蛙仔走的顛顛簸跛,似乎方向都亂了,路上恰巧遇到了兒子,兒子老遠就看到了爸爸,那可憐可悲的走路樣子,要不是有認識的鄰居在看,他實在很想掉頭就走,兒子始終拉著父親,走向正確的回家方向。
“爸,週末小狄要回來住了!”
“回來?”蛙仔抬起頭來看看兒子,兒子為了自己開了話頭感到不耐,可是不說話他就感到自己不像個人。
“小蛙要回來了?”蛙仔喃喃自語
“小蛙?”兒子心理嘀咕著,什麼時候自己的兒子也要取上這種怪異的綽號,討厭!跟他小時候,老覺得青蛙又黏又濕又煩人的感覺如出一撤。
蛙仔一進房門,就看到媳婦的臉暗了下來,大概屋子裡的歲數高到氣壓太重的緣故吧,好像只要有老者存在的地方,周圍就佈滿了蜘蛛網一樣的難纏、無法忽視。
“小狄週末就可以帶回家了!”兒子開心地說著做人父的話,老婆也挺開心,突然,他們兩個都像燈突然暗了一樣想起同一件事
“爸,你今天去醫院檢查,醫生有說什麼嗎?”媳婦開口問了。
“沒什麼。”沒什麼才有鬼,蛙仔是老年痴呆了,醫生說什麼他早就忘了,他只記得小狄的眼睛,溼潤潤的。
小狄回來了,蛙仔越來越像個石像鬼。在角落裡長網生灰,夫妻寵愛著小狄,眼睛水汪汪的小狄,小狄從來不叫爺爺,爺爺也從來不碰小狄,事實上好像小狄來了之後,蛙仔就啞巴似的,坐在房間,吃飯了出來扒兩口,不出門不說話,有點像死了,可是食物照吃屎照拉。
你若要問蛙仔現在心中的感覺,那只能說是上帝顯靈。他現在就像出生嬰兒一樣飽受關愛,打從某天早上,蛙仔一睜開眼時,他就不再是自己了,他看到的是一對大而溫柔的雙眼,陌生的女人,其實那是他媳婦,只不過表情實在差太多他只好認不出來,這個善感體貼的母親呵護他,他兒子已長成巨大的雙掌抱著他,臉上盡是得意,他是很開心兒子終於體會為人父的感受,可是,從不知道是以被照顧的方式體會呢!他自己也不想去看自己那老朽的軀殼,他大概也能體會別人是怎麼看他那具枯骨的,誰都不喜歡麻!他現在每日被呵護,被逗弄,身上永遠是香粉撲著,多麼得意又驕傲。
而蛙仔的身體呢?既然連人事不知的小嬰兒都不會對他感到好奇,兩個大人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他,反正,吃飯的時候,那一瘸一拐的身體都還會來盛呢!極力照顧之下,小嬰兒還是會感冒的,當蛙仔打了一個噴嚏,媳婦馬上叫了巷口的醫師來出門問診,醫師一進門。馬上看到坐在客廳動也不動的蛙仔,
“錯不了!脊椎僵直症!”醫生指天發誓
“ㄜ….那個先等一下,你快點來看一下我兒子麻!”
根本一點事也沒有,在小狄身體裡的蛙仔,伸展那柔軟的身軀,同樣都行動不變,可是卻感覺有未來的多,兒子與媳婦,逐日逐日地淡忘了家裡還有那老者,但在蛙仔的心中,他沒有一刻與兒子媳婦們如此地貼近,老人就像嬰兒,除了此刻,他倒是從來沒認同過這句話。
老者的身軀是有時限的,一天,媳婦把老者當雕像般,就順手把小狄擺在他身上,小狄心理可是極度不願意靠近過去的自己,可是媳婦不管,倒是快快樂樂出去買菜了,回來的時候巧遇了兒子,還散了一下浪漫的步。
回來的時候,小狄已經死了,跟蛙仔同步地死去,人老了留不住,幼年的也只是老者最後的希望與延續,這樣子過完最後一段旅程,真是有始有終。

2008年3月18日 星期二

性器人

這座工地還在蓋,根本還沒動工。所有的鷹骨支架懸盪在那裡,任由綠色紗網飄來飄去,像是陸地上的網,拂過那些鳥。而有時,一些男人,不論年紀,攀上那些支架,又滑下來,像是遊戲般,遠遠看去,像是銀杏上的小花苞,或者,更像是一根太長的性器上,卻附有多個睪丸一樣。而這些支架,彷彿因有人攀爬而興奮般,越發地堅固直立,仔細看去,支架上滿佈著細孔,像空蝕的海綿,白日裡,光透進去,裡頭閃動著濕亮的什麼,整個的工地,看上去倒很像從海底被發掘出來的沉船一樣。
這座工地將要成為什麼?沒什麼人清楚,似乎就希望它這麼地立在那裡,供應著遊戲,供應著奇景,男人需要它,每天,他們攀附著它上上下下,那是阻擋不了的欲望,像孩童地迫切,維持著幸福的唯一可公諸於世的活動。
一陣濃煙捲來,位於支架上的男人們都抖落下來,來了!大船!女人船。又一批的女人上島來,嫻靜,俐落聰明,她們是來建造並享用幸福的。女人與工地,一切互補地沒有危險,只要看穿,事情就不會再次發生。
這座工地,還真是從海底釣上來的,一群潛水的男人,看到它便再也無法捨棄,於是招了一大群的人下去,攀爬過它的人,都知道它的魔力,一大群之後又有更大的一群,工地名正言順地上岸。龐然的巨物,拖過地面,尖銳的聲音激怒每個瀕臨崩潰的女人,還有她們的男人們,那服從於工地的眼神,砸毀她們曾馴服的理由。當女人們合力把工地推回海裡時,事情就發生了。
街上出現了一個長了七八根性器的男人,位置不同,卻同樣處於半疲軟的狀態,以至於他即使披上風衣遮掩,還是無法掩飾那將要撐起的型態,像水母的斗蓬一樣。風一刷過,便張牙舞爪地賣弄著性器們,看到他的人大半吐了,多長了性器,慾望便強烈且更加地實在,那小小的主人翁的控制,是一點也沒有作用,性器人抓到女人便洩慾,大家都注意到,每次的交配結束,性器人身上就再多一根性器,就這樣,性器人身上長滿性器,衣服都不穿了,他每一移動腳步,身上帶起的腥風,與海風融在一起,撫慰著性器們興奮著,原先的那張臉究竟是誰,性器們不容許他被看穿。
據說,被性器人插洞的女人,身上會多個孔。而那些女人都投海了,沒有證據公布出來,但島上的女人害怕著性器人,更害怕著性交,然而,大自然仍轉動著,即使齒輪生鏽,機器還是得嘎嘎地前進。
一夜之後,所有的男人都多出幾根性器,所有的女人也都多了幾個孔。走在街上,只見所有的衣物都被批散在街上,像是拼布地毯一樣,赤裸的男男女女踩在上頭,只要遇上,就互相靠近,以各種方式,各種位置,製造性器、鑽營孔洞。這樣子的模式把人如同磁石般地吸引在一起了,互相牽制,像卡筍般緊咬彼此的欲望,細密的孔洞,繁密的突起物,整個地像一個大型的海綿珊瑚,動也不動。
漲潮了,今日的海浪特別的濃稠,鹽份高的連海浪都像帶著沙般的刺。海浪打過,一根根的性器斷根飄回大海裡,瞬間的溶解。只剩下一根性器的男人們得以掙脫女人,女人是沒有辦法的了,男人們把女人推入海底,帶著髮絲的海綿珊瑚。
只剩下一根性器的男人們,大夢乍醒自己的孤單,跳入海底拉起那塊工地,展開每日的攀爬活動,女人又再度上岸了,不計前世的怨恨。女人望著在支架上的男人,不解,看來平靜祥和,沒有半點動作的男人們,喔!別想下去,女人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