善惡谷裏住著兩個人-----善人與惡人。
善人與惡人,他們生而如此,對生命沒有太多需索,對已經歷的生命,沒有矛盾遺憾。對他們來說,生命僅僅像是場實驗。
而善人與惡人之間的關係再和平簡單不過,對對方,不喜歡也不討厭,不珍惜也不忽視,他們共同在自然下運作著卻不對彼此有情感上的拉扯,一個砍柴,一個便捕魚,即使有過合作或者紛爭,也只不過是機率罷了。
然而有一天,善人與惡人結合了。
善人:我要讓別人來看看這美麗的山谷。
惡人:我要繁衍。
於是他倆首次有目的地進行合作,善人與惡人的孩子,同時有著雙方的血液,各自一半。他們也同意,由孩子自行決定想去哪要找誰,他們負責撫養。
這樣的協議對善惡人來說既直覺而且也很剛好,但對孩子來說,就不是這樣的簡單。
在這美麗風光的山谷,這個一半一半的孩子一日一日地成長著,他跟著善人認識山谷的一草一木,跟著惡人踏進溪水摸透游魚的習性,孩子同時愛著善人與惡人,但他不確知自己是否可愛,不論善人或惡人,從未在日落或者日出留住他的去向,當這混血孩兒一到,他們自然地由他陪伴在旁,學這學那,問東問西,但他們不抱孩子,不會撫摸孩子柔軟的頭髮或溫熱的臉頰,孩子一日日瘦下來。
“我從那兒來的呢?”孩子終於問出一句話。
“何不去問惡人呢?”
“我想知道我屬於哪裡?”
“你屬於這山谷!”
那就是不屬於什麼,孩子心裏這樣地想著。但他抱著一絲絲的希望,或許他根本是屬於惡人,善人只是一個山谷裏的風景。
惡人坐在一棵樹的一根粗大的分支上,捲著菸草,他看見孩子走來,笑著伸出手給孩子,距離還遠得很哪!
孩子嚴肅地搖搖頭。
“我從那兒來的呢?”孩子問惡人。
“從一個縫兒裏來的!”惡人斜笑著。
“一個縫?那,我屬於哪個縫囉?”孩子驚喜著。
“哼!可能吧!呸!幹麻要屬於什麼呢?”
孩子大失所望,他學著惡人爬上一顆樹枝坐著,捲著一片長長的葉子,他想他跟這片葉子、這棵樹一樣都屬於這山谷,不,這是不一樣的,樹和葉子,們所需要的養分、空氣、水,山谷都無反顧地提供、餵養,可是,孩子需要的一種緊密地聯繫,沒有什麼可以給他,於是,他開始質疑,是否,也有任何一樣東西,也跟他一樣,不知道自己屬於哪裡?
他看著巢裏的鳥兒,幼雛被餵飽,然後長大,起飛又離開,是否可以離開的事物就該去尋找什麼?
孩子決心要離開,善人與惡人,他會想念,但不能留戀。
“我要走了!我要找屬於我的地方!”
“是嗎?”
善人與惡人都不能明白這樣的想法從那裡來,如果善人沒有這樣想過,惡人也沒有過這樣的念頭,那為何兩人的結合卻能有這樣的想法?如今,孩子要離開這山谷,這令他們有點不舒服。
“我們善意地將他帶領到這美麗的山谷,但他只有痛苦。”善人說著。
“他要去找他所屬的地方,而我知道,他只會失望!沒有這樣的地方!”惡人這樣說著。
他們倆人決定再次合作,如同當年一樣。
第二日清晨,善人與惡人陪著孩子走了小段路,孩子頗為訝異兩人同時出現,他心中有點小動搖,或許他們想留住他?到了山谷的出口,惡人拿出預備好的斧頭,善人拿出一付十字架,尖端有著森冷的金屬光。
“你不准走!”善人與惡人同時叫著。
孩子此刻感動是大過了驚恐,兩人是在意著自己的。
但兩人怎能清楚孩子的思緒,手起刀落,惡人已將孩子的頭砍去,而善人的十字架也準確地釘在孩子胸口。
善惡谷中,風中呼呼地吹著,血跡往山谷外流去,孩子的頭卻往山谷內滾著,滾著滾著,沒個停。
惡人扛起斧頭,善人拔起十字架,向各自的屋子走去,算是個尾。
或許下回,該好好調整善人與惡人的比例,才可以有個快樂而健全的善惡谷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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