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直以為自己正坐在床上,但轉瞬間,又或者她從不曾在那張床上,她只是坐在一塊帶有水氣的大黑石頭上,四周都是霧茫茫,看不清有什麼,然後她聽見一陣低吼,某種活生生的、不是人類的吼聲。她聞到了濃重的體味,那樣的腥臭又帶點異樣。最後她看見了那雙眼,一種她不敢逼視的眼睛,且恐懼。然後她被撲倒,多毛黝黑的身軀壓著她,她尖叫。
她醒了,躺在男友的身邊,她很自然的躺近男友寬大的臂彎。男友大大的手掌熟悉地拍著她入睡。
她睡不著了,男友睡著的手臂壓著她,她輕巧地鑽出去,想著剛剛的夢,這不是第一次夢到,她極討厭這個夢,討厭那個令她作嘔的野獸,那麼壯大、那麼髒臭、又那麼噁心!男友醒來了,輕輕抱住她,她本能地微微地把身體一閃,但又停在那個熟悉的胸膛裏,她察覺了,即使男友沒有察覺,她也發現了。她想避開。即使只有那一瞬間的感覺。
“作惡夢?”男友問,眼睛關切地看著她。
“恩。”但是她清楚自己不想說。
“說出來會比較好,說麻!”男友摟著她。
“睡覺!”她大吼。
熄了燈。一覺到了天亮。
“這幾天我不在,你別又作惡夢啦!”男友出門前悉心地叮嚀。
“恩。”她也有點兒害怕,但,新的一天,她不知怎地感到很輕鬆。
這幾天她一個人,沒有惡夢,沒有思念,只有慾望。
男友回來了,當晚他們瘋狂地作愛。
她又作夢了,更濃重的體味,她用力的揮拳都可以感覺的到自己拳頭相對於野獸,太軟弱。她被推擠在濕黏的沼澤與野獸之間,她快要窒息,她只希望趕快醒來,雙腳不停地掙扎,她恨這種無能為力的困境。就像她現在的生活。
再度醒來,她沒有尖叫,她看得清楚了,看自己很清楚了,他知道作惡夢的原因了。她拿著自己的東西,離開這個房間,經過長長暗暗的走廊,看著外頭風雨,她不會再貪圖一時的溫暖與安全,她離開並且不想回首這個她不愛的男人。
即使他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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